四如

咳，证明朕还活着。

四节  刀狂剑痴

一时不知想到了什么，素还真重重的咳过几声肺内自有翻江倒海之势，脸面也因此憋得发红。慕少艾抬手便点了他胸前几个大穴，素还真这才深出一口气，救过来了。

见他这样慕少艾医者仁心，总有些不忍，嘀嘀咕咕道：“又不是送你上邢台，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。”

素还真略摇了摇头，不置可否，邢台自然轮不到他,只是叶小钗的事情，总也走不脱是他的事情。人在江湖能独善其身固然是好事，罔顾情谊凉薄倒性就大大不可为了，素还真多少做人没有太失败，走到哪里还是有几个人给他几分面子，有几个朋友愿意交心托命的。

素还真道：“烦劳药师请剑子进来吧。”

慕少艾哂了一声，托着他的烟管边走边想，剑子仙迹真想进来，这门也用处不大，有什么好请的。推开门的时候，正好剑子从门楼拐进来，手上还提着个阿九，这孩子不知道又哪里不顺了，到处乱蹬，剑子好好的白袍子这就印上了好些个鞋底印。

慕少艾有一瞬间有点儿想做些六亲不认的事情。那厢阿九脸都哭花了，见了慕少艾哭得更加欢腾：

“少艾少艾，剑子说话不算数，他不带我出谷还不让我自己出去，你该打他给我报仇 。”

这又是哪家的道理，慕少艾只想转头就走，倒是剑子听了这番哭诉不为所动，快走几步把人塞进了慕少艾怀里，一笑：

“可得看好了，再过几次自己就能摸出去了。”

“知了知了。”使劲揉了几下阿九的头，也不顾这孩子上蹿下跳躲来躲去。打是舍不得的，略施小惩还是要的。

“去给素贤人煎药，一并把今晚的都煎好了。”想了想又添了句：“煎完了教你一套剑法。”

阿九一听剑法，眼睛都亮了，也不哭了也不闹了，蹦蹦哒哒马上就去拿药。慕少艾看了就有点儿心酸，自己这老父一般操心操力都还不如一套狗屁剑法，小没良心的，还指望你养老，这么个养法先得把药师他给气死。

剑子抬手弹了弹阿九留下的鞋印，费了几分力气也没有弹下去，他倒是不在意，还安慰起了慕少艾：“待再过几年，阿九自然知道药师的苦心。”

“再过几年？哼，论岁数他比你还大，等你七老八十他也还是这个德行。行了走吧，素还真等你呢。”

像这类的抱怨剑子在谷底养伤时候隔三差五就要听上一番，早就习惯了，故而八风不动皱着眉头朝屋里去，心想，所谓医者父母心，八成为人父母的都给孩子操碎了心。但凡是人心，都是长得偏，君不见药师忙里忙外的给素还真打算，要不是他，素还真那人命的买卖剑子可不一定真的就做了呢。

“唉，药师啊，剑子仙迹虽然是个生意人，生意人也是可以有朋友的，药师怎就这么偏心呢。”

慕少艾闻言不置可否，他自然知道剑子指的是什么，吐出一口烟，便道：“素还真做了我几十年的邻居，我不偏着他难道偏着你？再说了，这光天化日的酸个什么，待晚上，自然让你知道药师的好处。”

说着他还抛了个媚眼。

剑子还想说的话这就堵在了口中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，简直面如死灰。慕少艾见了得意的很，托着老腰哼着小曲这就去监督阿九煎药了，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十岁，浑身散发着的光芒一言难尽。

有损友至此，剑子仙迹平生已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，索性这就去了吧。看了看天色，这个时辰也不错，正好凑个白日飞升的佳话。只是这仙道漫长独行寂寞，剑子撩开了帘子对榻上的素还真一笑，可惜了，眼前这位天下第一人恐怕不是知己良朋。

素还真仍然那个姿势，人在病中，自然不如平时气度，却也从容笃定，还是那个素还真。剑子进了屋也不急着开口，倒是从袖中摸出了一包茶泡了，素还真吸了口气，笑道：

“好茶。”

“你这麒麟穴奇珍遍布，这不过是寻常农户自己制了冲泡解渴的，好在哪里？”

素还真又道：“自然泡茶的人好，剑子先生人通达，泡的茶也是天地宽。”

剑子听了豁达一笑，滤过茶递给素还真，道：“药师有命，不能多饮，这医嘱我可不能不尊的。”

素还真也笑：“该是如此，大夫的命是要尊的，不然这药不知道要苦到什么样子呢。”

剑子也给自己倒了茶，这茶确实泡的不差，却也说不上多好。茶叶确实是麒麟穴里来的，然而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晒茶手艺，也没有多好。这样的茶又是剑子这样的人泡的，确实只有剑子仙迹自己独特的风格。真要说的话，大概是有那么些个心大的味道。亏素还真会奉承，竟然还胡扯出了豁然宽广，一张巧嘴也确实称得上天下第一。

素还真饮完了茶，剑子接过空杯放好，这才开口：

“素贤人可有什么事情要与剑子说的？”

素还真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我便是不说，剑子也是要问的。可否容素某先问剑子一件事？”

剑子笑道：“我不问素贤人，素贤人反倒先来问我，真是奇哉妙哉。”

“剑子若是不回答素某这个问题，素某恐怕也无法告知叶小钗的下落。先生是生意人，那无本的买卖先生也想做了？”

剑子唔了一声，道：“绕不过你，你想问便问，只是答不答，却看剑子自己了。”

得他松口，素还真轻叹出声，一时间许多往事心头闪过，定了定神，他问道：“素某一直不知剑子先生从哪里来，为何要行走江湖。这本不相干的事情，也没什么，但是剑子今日要问的是叶小钗，素某便斗胆问上一问。

据此千里之外有处世外之地，其地有山南北错落，南者名弦脉，北者名奇峰。弦奇交汇于一处，那处玄修者汇聚，久之便立了宗门，便是玄门之首玄宗。只是江湖人更愿意叫那里道境，抑或道境玄宗。素某想要请问剑子先生，道境玄宗再向西北三百里，有什么？”

剑子叹气道：“玄宗可不是道士多了便有了，是因为有了玄宗才有了道士。至于封云山再西北三百里，据我所知，一片荒漠。原先这片荒漠之地也是有人的，居住此处的人建了许多西域国家，其中最为强盛者叫做西疆皇朝。西疆皇朝因亡于魔剑道，天策王朝时期魔剑道又与妖刀界合并，奉黑衣剑少为共主，妖后摄政时期便已亡国了。如今荒漠深处仍有昔日诸国遗址，素贤人若是有心游览，也算一处别致景观。”

素还真道：“即便素某有心，也是无力成行，药师可是个好大夫。”

剑子笑道：“几句话的功夫对药师反复夸赞，今日剑子终于见识到了素贤人立足江湖的根本了，受教。不知刚才剑子的答案，素贤人意下如何？”

素还真正色道：“先生言辞诚挚，素某不敢再做他想。先生欲寻叶小钗，素某与先生一样，何尝不想知道叶小钗的境况，只是他确实是死了。”

“哦？你的意思是，如今连死人也能杀人了？”

素还真又道：“人是死了，也是我亲手葬了的，但是一线生曾专程给素某带来一封信，信乃是我一个旧友所写，信中言道，叶小钗的尸身不见了。”

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素还真又叹气：“约莫半年了吧。”

剑子仙迹闻言不再开口，手中的茶渐渐冷了，他饮了一口便不再饮了，脑中消化着素还真的话，半晌，才道：“素贤人又想与剑子做买卖了吗？”

此时天色已然暗了几分，门外依稀听得见慕少艾的抱怨声。阿九把晒好的草药打翻了，人不知躲哪里去了，老父一般的药师猫着腰正捡回去，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捡完了药，还不能直起来身子。素还真自己也是有儿子的，素续缘如今不知行医走到了哪里，知不知道他就在岘匿迷谷养伤。若知道的话，又会不会前来看望呢。

素还真暗自笑了笑，收回了神，道：“又叫先生猜到了，素某愿告知先生那送信人姓甚名甚家住哪里，也请先生帮我寻一个人，送一封信。”

剑子道：“这个生意，剑子应了你了。”

素还真闻声，颇为俏皮的眨眨眼道：“此地向西约百里之地，乃是劣者旧局所在，名叫翠环山。从翠环山再西北走，也有一处景色秀丽之地，乃是劣者的青梅竹马潜修之所，他人称脱俗仙子，便是剑子你要寻之人。”

剑子再问：“唔，那素贤人的信又送哪里呢？”

素还真道：“收信的人也是他。”

剑子听了也笑了：“这么说回来，倒是剑子占了半分便宜了。素贤人向来精明，剑子只怕这半分便宜不好占啊。”说罢起身理了理衣摆，被阿九踢的鞋印分外醒目，他心道这件白袍子跟了自己也有一两年了，就这么舍了颇不情愿。

素还真道：“哎呀，剑子先生这样说，让素某十分痛心呐。先生与劣者有有过命的交情，素某铭感五内，先生的生意，自然也要格外照顾呀。”

他这样一说剑子就放心了，毕竟生意人也可以有朋友，而素还真，也算是剑子仙迹的朋友。至于这交情究竟深几分，要找到了拿脱俗仙子才知道。望了望外面的天色，还早，他便辞别素还真，推开门朝着耳房去了，记得自己还有几件旧衣服被收到那里来着，不知还能不能寻到。

他才一走，慕少艾也煎好了药端着进了屋，阿九煎药一直都发挥不稳定，倒是药师亲自煎的，一日比一日苦，素还真闻着药味，脸都苦了。慕少艾丝毫不为所动，吞云吐雾中忙里偷闲，他道：“谎话连篇，合该治治你那不老实的舌头。”

素还真道：“这次好友误解了，素某可一句假话都没有。”

“叶小钗真死了？”

素还真点头：“心脉已断。”

慕少艾吐出一个烟圈，道：“叶小钗我见过，不是什么心脏长歪的人。心脉若是断了，确实难有活命的道理。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，许久之前翳流里有个外族人善于起死回生，倒是见过他把刚死的人搞活。”

素还真道：“药师所言乃是三大神医之一蛊皇，素某也是知道的。只是蛊皇应当已经死在好友手中了？即使不死，此人如今年事已高，也再难成患。”

慕少艾摇摇头：“翳流的人都不能常理度之，此事我为你走一趟。”

素还真唯有叹气：“药师执意如此，素某也只有感谢好友了。只是素某心中有愧，不仅要请出那位不愿再出江湖的同梯，还要拖累药师……唉。”

“废话什么，”慕少艾伸手推了吧药碗：“赶紧喝了，药师我还要去给剑子塞点治跌打损伤的药，总不能太过于厚此薄彼，雨露啊，还要均匀些。”

素还真听了半晌无言，只有恭送这位衣食父母。药效来得快，精力逐渐不支了，素还真想，待剑子见到了师弟，可盼着师弟口下留情，多少给自己留些颜面才是。毕竟这江湖波涛汹涌，但凡素还真还有一口气，总还要回去再治一治那水中的恶龙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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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：废话几句，最近现充厉害，最主要的是耽于美色，没错，可能这次真的要套牢了。文是要写完的，这是大事，诸位道友放心。只不过是朕沉迷的这个美色跟预想的一点儿相同点都没有，一边感慨人类个体差异，一面又对自己的爱情观刷了再刷，感慨蛮多。